西区说古 | |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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西区说古 陈弓 我们所说的西区,自然是指衢江对岸那片正在开发建设的新区域。那里是衢州古城的西郊,在历史上曾被称为嘉庆乡,并兼有临江乡、亨衢乡的一些地块。在那里,有着浓浓的古味,有着深厚的历史文化的积淀。 先说鹿鸣山。 鹿鸣山自然是这片区域的中心。据《康熙西安县志》记载,“县西三里,冈峦秀涤,修竹苍松掩映禅刹,为郡人游宴眺览之所。”山脊旧有一亭,名曰登高亭。在亭里“望城中雉堞烟火,如列几案。有泉清冽,人争汲取之。”旧时,文人对此山题咏颇多:“西风激岩一城秋,与客题襟上此楼;桕叶远空翻舞蝶,布帆斜日乱轻鸥;挥杯绕坐霞生颊,落帽高歌雪满头;不负青山真我辈,相呼得食鹿呦呦。”这是明代徐应秋的《鹿鸣山宴集》诗。徐应秋,字君义,号云林,是明万历丙辰科进士。他先任县令,后擢仪部郎,以体骨不媚而被巨奸魏忠贤排斥。后应召典粤东乡试,又巡视闽海,平巨寇刘香,因功甚著而升左布政,但终因权贵妒忌要挟而归里。在衢期间,他杜门课后,延知名士俊及时彦,结社吟诵。此诗应该就是徐应秋与同道中人在鹿鸣山游览时所作。清代大学者朱彝尊曾数次过衢,亦曾有《鹿鸣山晚眺》诗:“一篑山平远,双林迳暗通;不愁筋力倦,且喜笑言同;藉草荒冈上,疏泉碎石中;新晴尤可恋,移席梵王宫;近郭此山好,禅扉镇日扃;江光寒转白,峰色远逾青;亟种千松树,宜添一草亭;他日放归棹,歌鸟试重听。”安徽人丰政华《重游鹿鸣山寺》亦云:“一笑忘城市,翩然出郭行;层楼寒翠锁,小院干阴清;叶落无僧扫,诗成向佛呈;重来同瀹茗,归路夕阳明。”从这些诗中可以看见鹿鸣山的风光之美,诗人的胸襟之开阔。 鹿鸣山麓还有一墓二庙甚为有名。墓即明太守瞿溥所立之赵姬墓,又称梅花墓,前已有专文述说,此不赘述。二庙即东岳庙和项王庙。 东岳庙原在府山之西南隅,久而破废。据明赵镗《鹿鸣山东岳庙记》载:明代嘉靖己亥(1539)年,衢州府节推刘初泉因其废址,改之为孔氏家塾。乙丑(1565)年,县内一生“梦东岳降神,谓曰:‘衢守、令,清正,愿依兹土,以福民祉。’”于是,太守和县令共寻建庙之址。知风水能望气者以为应在“瀫水以西”。州县之官即西渡衢江,“步大路口渐入,山峨环秀如堡”。善士刘栋捐出他在山中的房舍地基,用于建庙。该庙“殿五楹,肖神像于中,东西两庑各三楹,左结观音堂;前殿亦五楹。有双鹿鸣于山冈,遂名鹿鸣山。门前石谷突涌冽泉。明年落成。”东岳庙建成之后,当时的州县众官员“登山览胜,与烂柯相望,因题其额曰‘东岳庙’。” 项王庙,又名灵惠庙,是祭祀西楚霸王项羽之庙。衢人之所以祭祀项羽,是因为项羽年青时与其叔项梁避仇吴中,举兵反秦时,项梁为会稽守,项羽为其偏将。衢州古为会稽之地,项氏也算是古衢州的父母官了。项王庙在衢州有两处,一在城北项山,一在城西鹿鸣山。鹿鸣山之项王庙仅三楹,是座不大的庙宇。但因为庙在鹿鸣山,却因山景之美,游者甚众,而使之颇为有名。邑内文人到此庙者,多有歌颂项羽之作。笔者抄录两首短小者,请读者欣赏。吴寿潜之《鹿鸣山项王庙题壁》:“千载无如盖世雄,鸿沟一割计全空;当时若信分羹语,俎上谁为释太公。”汪致高之《鹿鸣山谒项王庙》:“英雄自古几重瞳,野庙空伤夕照红;旧事至今怜父老,冷烟荒草满遗宫。” 除了鹿鸣山,在西区这片广袤的土地上,尚有不少可书之处。 华藏寺址在瑶墩。其初建时日无考,清咸丰八年(1858)燬。同治十一年(1872),里人严景扬独资重建大雄宝殿,姚庆昌等募建前后两旁。民国十年(1921),姚廷燮等又建山门。该寺类同一般佛寺,但据说寺中僧人之拳术乃得少林寺之真传,故而其寺也十分著名。地藏寺,该寺有上寺下寺之分,上寺址在彭村,下寺即在今地藏寺村。下寺是后汉乾祐年间(948-950)所建。如果其寺还在,该有一千多年的历史了。 当然,因为是半山区,丘陵颇多,所以此处名人墓葬亦不少。如三国吴征虏将军郑平,吴越侍郎陈备,南宋枢密院信安郡侯忠简公叶义问,南宋右丞相留梦炎,元“高世抱道、不求闻达”之处士王宏等,这些人死后都葬在现在的西区。可惜的是,这些墓葬早已荡然无存了。所幸还有些记载,可供了解这些人物的踪迹。郑平在嘉禾五年(236)拜为征虏将军,以千人守峥嵘镇。元兴元年(264),以功迁左光禄大夫、新昌郡公,食邑信安。郑平捐宅建了衢州最为古老、香火最为兴盛的大中祥符寺,其址即今人民医院所在之地。古人曾有诗咏之:“古戍峥嵘镇,传闻自赤乌;将军休战伐,第宅付浮屠;花雨销兵气,风旛换玉符;废兴经几代,落日野鹰呼。”陈备为钱王旧臣,钱王献吴越国十四州入宋,陈备闻国灭,恸哭不食而死。古人之诗“姑昧夕阳冷,婆留英业空;侍郎瘗骨地,飒飒生悲风”,即说此事。 北宋时,西区还有一座著名的庄园,名唤“白云庄”,庄主是毛维瞻。毛氏乃西安人,诗作有名于世。他与赵抃相交甚厚。元丰年间出知筠州(今江西高安),政平讼理。当时,三苏之一的苏辙谪筠州,两人唱和甚多。毛维瞻致仕后就住在白云庄。 有人会说,白云庄不是在白云山么,怎么会在西区呢。不错,毛维瞻的确是归隐于白云山,但不见得就一定要在山里建一座庄园。在西区,我们不是也建有白云小区么。笔者以为,毛氏之白云庄应在现在的花园冈。因近白云山,隐居者又以淡云微风自喻,故取名为白云庄。白云庄内有名胜多处,花簇锦绣,虽其名为庄,却有花园之实。不然,现在的花园冈之名又从何而来?再从毛氏为其庄内名胜所取的名字亦可看出,白云庄即在城郊。 白云庄内有掬泉轩、平溪堂、眺望台、懒归阁等。单以平溪堂、眺望台之名亦可知其位置。平溪堂,与何溪相平?石梁溪是溪,西溪也是溪(瀫水在城西,俗称西溪),平溪之堂在何处?只能在花园冈。眺望台,眺望何处?总不会是白云山等山峦吧?眺望之的,自然是有毛氏故宅的衢州城。故而,白云庄在现在的花园冈一带,才是合情合理的。再者,毛维瞻入仕之前,是衢州富豪人家之子。苏辙诗《送毛君致仕还乡》曾云:“古人避世事,岂问家有无;但言鸿鹄性,不受樊笼拘;公家昔盛时,阡陌连三衢;仓廪济寒饥,婚嫁营羁孤;千金赴高义,脱手曾须臾”;“忽闻叩天阍,言旋故山庐;朋友不及谋,亲戚亦惊呼;人生各有意,何暇问俗徒;嗟我好奇节,叹公真丈夫。”既是家境甚好,又久蓄归里之志,他回来之后,似可杜门谢客。但他又“以诗名”,时时高朋满座。要与南来北往之诗友相交,其宅第自然以在城郊为宜。 北宋名臣赵抃退隐后,住在北门外沙湾,他常常登门拜访毛维瞻。苏辙亦曾适衢拜会过毛氏。他们留下了白云庄诸胜诗多首。笔者摘录三首,供读者揣摩: 赵抃《平溪堂》云:“亭号休休古退藏,岂如溪上构虚堂;坐邀城市真潇洒,却谓江湖太渺茫;下笔新诗无俗事,支筇野服是家常;临流最有清风快,未见故人心已凉。”《懒归阁》云:“溪流迥合逗方池,轩槛前临面翠微;紫陌红尘行不顾,白云青嶂坐忘归;方荣即隐谁能继,未老先休世所稀;找昔侵晨登阁会,主翁留散见蟾辉。” 苏辙《平溪堂》云:“清流似与隐君谋,故人堂前漫不收;盥手从今休汲井,浮觞取意便临流;花漂涧谷来应远,石激琴筝久未休;莫把朱栏强围绕,山家事事要清幽。” 当然,白云庄逝去已有九百多年了,其确切位置只有待考古专家去决定了。对我们来说,其真实的位置在何处,并无大碍,其文化积淀倒是不能忘却的。 西区当然还有不少的文化遗存,特别是在沿衢江西岸,在鹿鸣山麓。衢州建城已有一千八百多年了,那里应该还有许多史无记载之处才是。 现在,我们的西区正在大张旗鼓地建设,如能在挖掘土方时多加注意,兴许能寻觅到古迹之踪,兴许能发现未知之古物。如能在城区扩展中,或是保存,或是复建,或是立碑以志,对我们衢州这座历史文化名城来说,则肯定会添光加彩,更何况保留历史古迹,也是我辈当代人应尽的责任呢。 | |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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